Wednesday, September 28, 2011

慢慢走

很快(又好像很漫長)來到《普門》育兒專欄的尾聲,有一種“終於解脫了”的感覺。因為寫這個專欄寫得很心虛,當然是因為很清楚知道自己不是甚麼育兒專家,也不是一個很稱職的媽媽。只能大驚小怪地記錄一些寶寶成長的小幸福,或聊些一般新手媽媽都會經歷的心路歷程,但都不會覺得有甚麼特別精彩的趣事或了不起的心得。

當然,也是因為發覺自己當了媽媽後,好像變笨了。不但文章寫得慢,連文筆也退到了荒古時代,惨不忍睹。雖然努力推辭過,但普門編輯慈悲的包容,還是勉強讓稿出街了,而我每次一把稿寄出去後就不敢再回望了。這樣的挫敗,大概是從當媽的挫敗而延續的。

也許是長年累月開始在瑣事里鑽,看書的時間少了,慢慢也煉就成了C9 (師奶)俗氣。說婚姻是自掘墳墓等待腐化似乎沒錯,然而說當媽的辛苦也只是藉口,因為大把人當媽當得輕鬆寫意,又逍遙快活。比如一個剛結婚不久生完小孩的朋友,竟能把不到半歲的孩子丟給家婆照顧,而自己則跟丈夫去旅行玩樂,就不曉得該妒忌還是羨慕。但還是最佩服那些能把孩子帶得服服貼貼,又能把家事打理得井然有序的媽媽,真的是讓我肅然起敬。

像我媽那一輩的女人更不得了,大一群孩子都是身為母親的親手帶大,每天除了要料理家事、張羅一家大小的伙食外,有些還要工作幫補家計。更何況那個年代物資匱乏,沒有洗衣機或甚麼微波爐之類的家電方便工作,但記憶中的校服好像都刷得白淨淨的,而媽媽煮的每道菜都是香噴噴的。。。回望自己,不但家事做得一團糟,媽媽的手藝也沒有學到幾招,所以沒本事煮出甚麼拿手好菜,沒法把自己的孩子養得白白胖胖。有時煮出來的東西還會讓孩子的爸嚇了一跳,雖然他還是會忍耐地吃完,但恐怕會養成孩子越來越挑食的壞習慣,因為煮來煮去就是那幾樣而已。

有人說,只有一個孩子的人就是覺得養孩子是件很挑戰的事,因為獨生子/女會比較霸道,難以管教。所以我周圍的婆婆媽媽姑姑姊姊都會一直勸我,一定要再多生至少一個,姊姊還耳提面命的說:“相信我,你不多生一個,你一定會後悔的!”聽起來似乎真的是蠻嚴肅的事,但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深刻體會,真的自覺到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,至少一些育兒專家所要求的一些事情,自己都一直沒辦法做好,或做得到。

當然,育兒教育的派別也很多,而所謂的“好媽媽”也沒有一個標準,講來講去大概的總結不外都是一個“愛”字。但要怎麼做,才算是真的愛孩子呢?有個蠻認同虎媽育兒經的朋友一直很用心教導孩子,她孩子在大概兩歲時就會認字背乘法表等之類的驚人表現;然而另一個對華德福教育略有研究的朋友卻告訴我說,太早讓孩子正式學習和評價,會讓孩子的时间和空间被成人和社会的要求所侵占,儿童被迫变成了小大人,童年逐渐消逝,孩子失去了成长的自由。

這樣聽起來,我們總是會無意將自我的期許加在孩子身上,很多時候,我們用心所付出的愛,也許不一定對孩子是好的,更不用說一般因太愛孩子而造成的寵愛及溺愛了。所以這個“愛”字,真的是知易行難。無論是虎媽的嚴格教育還是華德福的心靈教育,我都一直在黑白的灰色地帶中探索,戰戰兢兢地像走鋼索般,慢慢走著這條充滿挑戰的育兒之路。

小車迷


童童愛車,愛到超越了我所能理解的程度。大概四、五個月大的時候,他就對車特別有興趣。當時他雖然自己不能行動,需要人抱,但卻能很有“主見”地發出“嗯嗯嗯”的聲音搖著身軀“指示”你帶他去他要去的方向。而他最喜歡我帶他去屋外的空地,看大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,特別是龐大的卡車或巴士經過時,他總會提起小手指一下驚嘆地“噢”一聲,有時兩母子就這樣傻呼呼地在空地轉幾圈而耗掉了一個午後。

等到他會坐的時候,有次他在婆婆家時,剛好屋外有輛大型卡車在鋪路,平時好動坐不住的他竟然可以乖乖坐在高椅不動,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專注看卡車的一舉一動,大概可以耐半個小時之久,讓我這個對機械完全沒有興趣的媽媽大感不解:到底這個又吵又龐大的巨物有什麽好看的呢?

這樣癡迷的一頁掀開后,童童對車子的熱愛越來越顯著。沒錯,無可避免的必須給他買玩具車,但幸好他的表哥堂哥也是小車迷,送了不少二手玩具車給童童,讓我們做爸媽的省了不少錢。只是那些玩具車幾乎都無法逃過被他拆解的命運,不是把輪胎拆散了,就是把門拆解了。如果是那種有裝電池的電動車,他一定會翻開底部,拆下電池研究一番,再裝回去測試不同按鍵的反應等,儼然像個小工程師。

除了玩具,看書時他一定會先翻開交通工具那頁,看畫面時也是先注意到車子,即使那輛車子只不過是畫面裏不起眼的小背景。而最傷媽媽心的是,好不容易盼到他開口説話時,先叫的不是 “媽”,而是“qia”(車的福建發音)。因此,我不得不懷疑他愛車的程度,已經超越了我這個媽媽。

有次在逛書展的時候,童童竟然可以在一片書海中發現一本小書,裏面全是車子的圖,他興奮地指著它喊:車,車,車!就是要我非買不可。還有一次在逛街時,經過賣光碟的店門口,發現車卡通(Cars)的海報,竟然會吵著要看這部戯。這讓我這個當媽的很挫折,因爲處心積慮為他準備了很多圖書,但他幾乎只找有車的圖,每天早上睡醒第一件想到的事,就是車子。

平時看見爸爸洗車時,他也會忙著推出自己的學步車,跟我要了一片抹布后,便學爸爸似模似樣地“洗”起車來,認真地模樣煞是可愛。但後遺症是,接下來他洗澡時也會帶上一兩輛小玩具車進去浴室,幫車子“洗澡”,過後還會用布抹干,再凃點粉,真的是令人哭笑不得。

有次家裏的車子輪胎漏氣了,爸爸在旁換輪胎,他也吵著要拿工具換自己的小輪胎。過後跟爸爸去輪胎修理中心時,更是大開眼界。看見店裏許許多多的大小輪胎,還有那些大哥哥手腳利落地換胎修胎,他簡直看到入了神,寧願不去隔壁的咖啡店坐下等輪胎修好,堅持要待在悶熱的店裏看人家工作。

看到他如此癡迷的模樣,我便想起有個朋友在面子書的分享到,有個孩子告訴他爸爸說他想要當黑手,他爸爸聼后不悅,並帶兒子去汽車維修中心看黑手的工作,並說那是沒出息的工作。看了這段分享,我第一個反應是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像那個父親那樣專制,但我想象如果有天童童也說他想當黑手的話,我能接受嗎?

坦白說,多少還是有點接受不來的。許多專家不斷提醒家長要尊重孩子是個獨立的個體,不要把自己的理想強加在孩子身上。看來我這個當媽的要開始好好修練這項功課,讓孩子在自我探索的過程中,能在自己的光影中找到幸福的方向